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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常,大質量黑洞被視為星系的“心臟”,“盤踞”在星系中心。但越來越多的觀測表明,部分黑洞會偏離核心,在星系盤或外側邊緣地帶“游離”。矮星系質量小、演化歷史相對簡單,其保存了早期黑洞成長的線索。理論預測表明,星系合并后的引力波反沖或多體相互作用,使黑洞在淺引力勢阱的矮星系里,易被踢出中心,成為在星系外圍游蕩的黑洞。也有模擬實驗指出,相當比例的矮星系黑洞會偏離中心,達到一千秒差距量級。但長期以來,相關研究缺少直接、明確的觀測證據(jù)。
近日,中國科學院上海天文臺等科研團隊,在距離地球約2.3億光年(紅移z≈0.017)的矮星系MaNGA 12772-12704里,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“不安分”的黑洞,它沒有待在星系核心,而是偏離中心近1千秒差距(約3千光年),并噴射出射電噴流。這一近鄰矮星系中的“離核、原位吸積、帶噴流”黑洞,是目前紅移最低、證據(jù)最扎實的案例之一。這一發(fā)現(xiàn)強化了學界對“黑洞增長并非僅限星系中心”的認識,為理解早期宇宙中,超大質量黑洞快速生長提供了新視角。
研究團隊基于近鄰星系光譜巡天(MaNGA)的積分視場光譜數(shù)據(jù)發(fā)現(xiàn),該星系呈現(xiàn)較弱的活動星系核(AGN)特征,即星系整體形態(tài)規(guī)整、沒有明顯并合或雙AGN跡象,且與之成協(xié)的射電輻射不在星系幾何中心,而是偏離中心近一千秒差距。為了確認其本質,研究團隊利用甚長基線陣列射電望遠鏡(VLBA),在1.6GHz和4.9GHz,兩個波段開展了深度成像。結果顯示,該源與星系中心的角距離為2.68角秒(對應0.94千秒差距),射電核心亮溫度超十億開爾文,且在1.6GHz圖像上,觀測到了沿東南方向,延伸長約2.2秒差距(約7.2光年)的射電輻射結構,這些均為典型的AGN特征。同時,研究團隊系統(tǒng)梳理了1993年至2023年間的檔案數(shù)據(jù),發(fā)現(xiàn)該源在幾十年尺度上,呈現(xiàn)非單調的“時強時弱”變化,符合“長期、原位吸積”行為,這與超新星遺跡在數(shù)年時標內,單調衰減的常見規(guī)律明顯不同。進一步,研究團隊結合其宿主星系恒星質量、黑洞質量的經(jīng)驗,估計其約為30萬倍太陽質量,屬于中等質量黑洞范疇。綜合多個觀測特征,研究團隊確認這是一個正在活躍吸積、擁有噴流的游離黑洞。
該研究以一個中等質量黑洞量級的離核、原位吸積來源證明,黑洞不在中心也能穩(wěn)定吸積并形成噴流,為早期宇宙超大質量黑洞的“分布式進食/多點生長”提供了實證支撐。此外,該研究提示,“流浪黑洞”可噴射出強勁的物質流,向周圍氣體注入能量、擾動動力學并調控恒星形成,這引發(fā)學界重新審視黑洞-星系共演化,即黑洞不只是中心“引擎”,還可能在星系外側改寫宿主的生命歷程。
這項研究讓“流浪黑洞”從理論猜想變?yōu)橹苯佑^測。下一步,隨著FAST核心陣和平方公里陣列射電望遠鏡(SKA)的建成,天文學家有望以更高靈敏度和分辨率進行系統(tǒng)巡天,探測到更微弱的射電信號,繼而直接分辨出亞秒差距級別的微型噴流,為偏核黑洞確認和統(tǒng)計研究帶來突破。
9月5日,相關研究成果發(fā)表在《科學通報》(Science Bulletin)上。研究工作得到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、科學技術部、上海市、新疆維吾爾自治區(qū)等的支持。

左上圖為光學積分視場單元光譜圖,右上圖為對應像素的BPT診斷圖,利用星系光譜里幾條特定發(fā)射線的比例,來區(qū)分星系的電離源來自恒星形成和活動星系核的貢獻。左下圖為光學觀測圖與射電FIRST巡天觀測等值線。右下圖射電射電甚長基線干涉陣列VLBA觀測到的核-噴流結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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